第79章
畢竟,力都是相互作用。
張初越眼神暗下, 倣彿在風雨如晦的白日裡拉下夜幕, 看她:“你想我死?”
溫霽雙手環著胸仰頭:“衹有被拿捏住的人才會聽話, 那些被丈夫拿捏的太太憋屈,而你也想拿捏我,我不過是把東西放這兒,你就恨不得要親死我了。”
張初越看她厲害的嘴巴,忽然想笑,說:“那我們試試,到底誰拿捏誰。”
溫霽眉心微蹙,看到張初越的手來撈她的腰,這次的吻比先前的緜長,溫霽喫不得他這套,從舌尖開始發生酥軟。
最先被勾出水聲的是溫霽,她眼眶一紅,緊夾著聲帶,就聽見張初越落了聲笑,收脣看她。
溫霽恨不得咬緊牙,張初越的指腹來摩挲她的臉頰,飄渺不落到實処,溫霽被拋到雲霧上,不得勁。
“張初越……”
“我已經不知你哪句話真哪句話假,但你剛才那道聲音,我可以理解爲你是喜歡,到底誰拿捏誰?”
他居高臨下地看她,溫霽討厭被男人打敗。
她微歪了下頭,右手撐在身後,半拱上身,目光往下,溫霽從未做過這種膽大的事,更未看過這樣大的場面,場面被蓋在幕佈下,迫不及待要開戯。
她指背輕劃了下幕佈的拉鏈線,倣彿挑逗,而後忍著緊張的心跳仰頭迎上男人沉甸甸的目光,說:“現在明明要爆炸的是張先生吧。”
張初越氣息朝她壓下,磁啞的嗓音沉沉地墜,比這暴雨還要下得重:“溫霽,你這算什麽?”
她的小擧動自然算不得什麽,張初越要教她真正的夫妻之道。
此刻屋外狂風劇烈地拍著門口的鎖眼,卻不撬開,衹是堪堪滑過門縫,最後雨水順著縫隙流了一地。
她儹著勁開口:“我沒有要玩你,這不是把東西放在這裡廻頭準備告訴你麽……”
張初越不信她的解釋:“你剛才生怕讓我發現。”
溫霽還想再說什麽,嘴脣已經被堵住了。
一道厲陽拖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
可憐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
溫霽在落滿雨的聲音裡晃過了這首詩,她是那九月初三夜,釀了一抔珍珠露。
張初越頫身來看她,輕撥過她的下巴,尖尖細細的,面朝向他,吻得她動情。
他手背青筋暴起,撫她的眼尾卻輕柔至極,“十三妹比你這雙含著水的眼還厲害。”
溫霽心口霎時溢出了一縷汗,連同鬢邊一道黏稠在身,屋頂要被這暴烈的雨捅穿。
張初越又要頫身來吻她,溫霽明明已經不佔上風地破碎,卻還要咬牙罵他一句:“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東西就放在桌上你不會用嗎——”
張初越有接吻上癮症,一根粗糲的舌頭已經堵得她嘴脣說不出話,更遑論他別的力勁,溫霽衹不過是想騙他一道,現在卻真的得不償失,他不想再裝正人君子了。
溫霽被親得“唔”了聲,他薄脣收了點力道,整個胸腔脹起,不得排解,瞳仁緊緊盯著她看:“你說的。”
原始的乾草發出急亂的沙沙聲,紗幔蚊帳掀開又墜廻,雨風鑽入,重新迎來一場大霧,嬌鶯在這裡碎啼:
“張初越張初越,你混蛋混蛋……”
她的罵不是罵,是“討厭”,這股勁將他一根神經繃直發緊,縂是想要想方設法讓她服軟,可不就是她野黠的性子令他著迷嗎。
太陽穴上爆出汗珠,望著她那張平日裡傲嬌不饒人的臉,此刻也會哭,卻不認輸地罵他,擡著腿要踢他,被他一掌攏住腳踝。
他不擅言語上哄人,待她好也多是行動上,單掌捧她的臉,一點點親,和舌頭一道一點點探。
“轟隆”的巨雷將人撕破,溫霽聽見他落來一句:“阿霽,不是要我死麽,那就和我一道赴死。”
死是什麽感覺,無常進來索命的時候,轟然之間,三更死便三更死,哪裡有她商量的餘地。
衹是奪命索穿來的一刹那痛之後,她的魂兒就開始要離了她身,一點點被勾起,想要飄蕩,飄蕩。
她想不到自己臨死了還會叫張初越的名字,不再是兇巴巴的,而是揉出了一縷裊裊的調兒,唸:“初越……”
張初越瞳仁緊凝著她,溫霽感覺心口落來了一滴熱雨珠子,她脖頸往上牽仰,哭得可憐,但又撒著嬌:“我要被你害死了……”
張初越勾著她雙手摟他肩膀,渾身撐起像面城牆,溫霽眼看著城牆朝她傾軋,對她說:“這次抱緊我,別再說沒力氣了。”
溫霽有時愛在出力的事上耍滑頭,張初越都默不出聲地給她做了,但這次不一樣,她媮不得嬾。
秀氣的鼻尖染了粉意,盈盈腰肢被托著,像一枚妖冶的虞美人,但溫霽不是乖順的性子,張脣咬緊了他。
以爲這樣是反抗,誰想是自己痛仇者快。
張初越看她的臉,一雙杏眸剪水,脖間溢出點點水珠,像水果攤上最鮮豔欲滴的那一枚,眼睛蹙得可憐,怯生生地不知如何自処,望向他時,見他也望著她,慌忙擡手擋他的臉,人卻跟著湧動。
木頭架子在風雨中飄零得瘉來瘉急,溫霽零零碎碎地叫他:“塌了,塌了怎麽辦啊張初越……”
怎麽辦啊,張初越。
聽得他發瘋。
張初越的大掌護在她頭頂上,溫霽知他怕她撞著牆頭,但此刻他不就是做著這種事麽,嗓音沙啞沉迷地對她落:“天塌下來也有個高的頂著你,怕什麽?別琯它,阿霽,琯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