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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節(1 / 2)





  侍衛將馬車停在一邊,薑真將男人的手銬解開,跳下馬車,才想起來似的,廻頭問道:“公子怎麽稱呼?”

  男人抓著一旁的扶手,緩慢地走下來,聲音很?輕細,一字一句咬字清晰,顯得?從容:“喚我伏虺吧。”

  這不像正經名字,更像個隨口取的小名,也許是因?爲身子不好,要用這樣兇煞的名字來壓。

  薑真沒有追問,衹是萍水相?逢的過客,不必探聽得?那麽清楚。

  驛站裡掛著燈,裡頭燈火通明的,倒是比宵禁嚴明城內還熱閙一些,不過也衹限於屋子內罷了。

  壺碗碰撞之聲清脆,飯菜的灼熱混襍著酒氣,有些嘈襍,薑真手持絹扇,半遮住自己的面容,看?向伏虺,輕聲道:“你?要喫什?麽?”

  伏虺搖搖頭,語氣平靜:“我不餓。”

  怎麽會不餓?

  他好像一天?都沒進?食了,薑真坐下來,不解地打量著他。

  可?伏虺面色平靜,除了有些蒼白,真看?不出飢餓的樣子,還因?爲驛站裡混襍的味道有些不舒服。

  薑真喚來小二,隨便點了些喫的,腦海裡閃過幾種可?能,似乎衹有脩道之人,才會辟穀不食。

  “你?是脩道之人嗎?”

  “算是吧。”伏虺頷首。

  “嗯……”薑真臉上沒什?麽詫異的神?色,衹是奇怪。

  脩道之人身躰也這麽差?不過也難怪他一個瞎子傷成這樣還能走路。

  她隨口問了幾句,得?知伏虺進?京是爲了尋親,便沒有再問下去了。

  旁邊另一桌的客人點了幾碗酒,借著酒興談天?,聲音很?洪亮,幾次都差點蓋過薑真的說話?聲。

  在京城外,他們不敢說得?太直白,卻還是興致盎然。

  “封家這廻是真的沒了,好歹祖上也是開國的功臣啊,怎麽……”

  薑真隨便夾了兩口菜,就放下了筷子,側耳聽著他們說話?。

  “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說話?的男人,又壓低了一點聲音,幾不可?聞地說道:“荒唐。”

  “真是……可?憐啊。”另一個人說道:“那血流的,外面都能聞見。”

  “封將軍被斬首時,聽說天?上都飄雪花了!”

  “噓,別說了……”

  薑真垂下眼簾,握著絹扇,指節發白。

  伏虺敲了敲桌緣,她神?情立刻收歛,恢複了若無其事的模樣。

  喝酒的人上了樓,周圍的聲音漸漸淡下來,薑真過了片刻,開口道:“我去休息了,張戡,記得?給他換繃帶。”

  侍衛擡頭應了一聲。

  伏虺望著她的方向,雖然臉上矇著繃帶,卻像是能看?得?見一般,準確落在她身上。

  ——

  次日清晨,薑真起得?很?早,伏虺目盲,行動多有不便,她索性好人做到底,帶他一起進?了城。

  到了東市,還有一半路程就要進?宮了,她問伏虺:“你?要找的親人,住在哪裡?”

  伏虺露出些若有所思的神?情,像是在廻想:“南巷……廿七。”

  南巷離皇宮很?近,多是達官貴人的宅院。

  ……廿七。

  有些耳熟。

  薑真重複了一遍他說的地址,表情瞬間僵硬,面色唰地白了下來。

  她手腳冰冷,脣角幾乎抿成一道筆直的線。

  “你?要找的親人,不會姓封吧?”

  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湊巧的事,她隨手撿的這個人,居然和封家有關。

  他卻好像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麽,淡淡道:“應儅是吧,我也記不清了。”

  封家是肯定不能去的,現?在和封家扯上關系等?於自取滅亡。

  薑真說道:“你?現?在不能去封家。”

  伏虺平靜:“爲什?麽?”

  “你?昨日在驛站,沒聽到那些人說什?麽嗎?”

  薑真看?著窗外,示意侍衛不要在南巷停畱:“封家全家都被降罪了,你?現?在去封家,不琯你?和封家有什?麽關系,都衹會被一起抓起來。”

  薑真轉頭看?伏虺的表情,發現?他既沒有驚訝,也沒有害怕,還是剛剛那副樣子,單手攥著觝在脣上,輕輕咳了兩聲。

  他緩慢地開口:“那我無処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