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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77)(1 / 2)





  楚夕依旧坐在原处,沉声道:你这是给本宫一个非杀你不可的理由么?

  崔十一娘娇声道:殿下若是舍得,我把命给你便是。

  楚夕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厚颜无耻的女人,她迟疑片刻,还是选择起身,走近衣柜,匆匆往里面看了一眼,不过是些书卷,有什么好看的?

  古人云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崔十一娘的声音婉转,像是春莺低语,无端地让人喜欢。

  楚夕惊觉自己走了神,当即敛神,正色道:你在耍什么把戏?

  崔十一娘踏入密室,拿出了一卷书简,走过来双手奉上,我想殿下现下最愁的,莫过此事。

  楚夕将信将疑地接过了书简,打开只看了一眼,便匆匆合上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下调查朝廷命官!

  美色当前,几杯佳酿下去,该说不该说的,就都交代了。崔十一娘真挚地望着她,我这儿的价钱,可比千蛛楼的便宜,而且绝对不会一货两卖。

  楚夕冷声道:本宫确实小看了你。

  蝼蚁也有蝼蚁的厉害之处,今日殿下带酒来此,谋的也是此事吧?崔十一娘是个聪明人,她的嗅觉也比常人灵敏一些,今日这【醉生梦死】里面掺了东西,她也是嗅得出来的。

  楚夕被她说中心事,她今日来,本就是想威逼崔十一娘为她做一件事曹氏这些年越发地金玉其外,她必须另谋朝廷可用之势,她的主意便打到了贪渎最凶的老泥鳅庆元侯身上。这老泥鳅平日动不动就称病不朝,私下贪渎的金银,只怕早已是金山银海。朝中贪腐之气已成,朝臣能用着寥寥可数,老泥鳅与朝臣们上下一气,就算她想查,也没人会认认真真地给她查。查来查去,最后只是一笔糊涂账,就算真拿到了什么实质的贪渎证据,这老泥鳅随便推个人出来顶罪,他一样可以逍遥法外。

  楚夕三日前也惊艳于崔十一娘的美貌,她想,也许美人计可成,于是今日便提了毒酒来,会一会这崔十一娘。

  殿下只须找个借口,派兵往这几处庄子搜一搜,我想庆元侯也不敢说什么。崔十一娘完,把衣柜关上,走到铜镜边,扭动机关,把密室关好,坐回了古琴边。

  楚夕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风尘女子,你就不怕本宫先带兵抄了你这儿,让你血本无归么?

  我心中的殿下,可不是这种贪图蝇头小利的傻子。崔十一娘对楚夕颇是赞许,留我一命,百利而无一害,不是么?

  楚夕冷笑道:可本宫并不安心。

  殿下要怎么才能安心呢?崔十一娘杵着腮,含笑看她,眸光好似千树桃花盛放般明艳。

  楚夕有些怔忪,这样的眸光似曾相识。

  可这崔十一娘绝对不会是那个人,因为那个人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就算那人还活着,她那样的性子,怎会在这种风尘之所苟且多年?

  楚夕不喜欢这样相似的眸光,别过脸去,要价多少?

  一文钱。崔十一娘答得干脆。

  楚夕惊眸看她,除此之外呢?

  殿下坐下,听我弹上一曲?崔十一娘眯眼轻笑。

  楚夕沉眸,你这样,本宫反倒不敢与你谈买卖了。

  买卖不在,情意在。崔十一娘笑意更浓了几分,原本这书就是送殿下的诚意,是殿下想要安心,我才向殿下讨要一文钱。殿下随意,我也随意。

  楚夕却没有依着她的意思,只是冷嗤一声,拿出一锭金子,放在了琴头,若有需要,本宫还会来的。说完,她小指顺势勾起了一旁的【醉生梦死】,开门离开了这里。

  极低地,崔十一娘垂下了头,好。

  眼圈微红,崔十一娘的纤纤玉指搭上琴弦,勾抹之间,一曲《长相思》从指间响起。曲声婉转,混入了酥雨的淅沥声中,断断续续,曲不成曲。

  楚夕掀帘坐入轿中,那熟悉的旋律传入耳中,她神情微滞,再倾耳细听之时,那曲古琴曲早已被歌声掩盖,再也抓不到。

  倦怠。

  楚夕靠上微凉的垫子,随着轿子走出十里烟花巷,那些莺歌燕语渐渐落下,只剩下了轿子的嘎吱声与轿夫们的脚步声。

  她确实很累了,数年朝堂对弈,她只恨弟弟长得太慢,只恨自己不是男儿,纲常之下,女子想做什么,想说什么,实在是太难。

  大梁积弱如此,山河飘摇,长公主三个字,已经让她的双肩不堪重负。倘若她不是大梁的长公主,她便不用为了弟弟的皇位,下嫁那个金玉其外的曹氏嫡子,这些年也不用与千蛛楼少主虚与委蛇,连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堪。

  哑涩笑笑,楚夕只觉胸臆酸涩无比。

  不知不觉便红了眼眶,仔细想想,她与这十里烟花巷的姑娘有何不同?

  拾儿

  她不得不承认,崔十一娘今晚让她很是恍惚。那个人她已经埋入心间尘封多年,可回忆一旦破土而出,她惊讶发现,拾儿的容颜还是清晰在目,那漾在眼底的温柔笑意,是楚夕永远无法抗拒的温情。

  她想她,疯狂的想她。

  只是那个叫拾儿的宫人,再也回不来了。

  拾儿,是罪臣之后,按律充入宫中为婢。因为生性温婉,文采不俗,便被先帝指到了长公主身边做宫婢。

  她随侍楚夕十三年,与楚夕朝夕相对,感情也日渐深厚。

  楚夕每次回想那些时光,总是暖透心扉。深宫苦寒,看似繁华,却人人戴着一张面具。那样情真意切的一个姑娘,怎能不让人喜欢?

  那年楚夕刚好十七,元宵佳节,天子下诏与民同乐,楚夕便趁机乔装成小公子,拉着拾儿溜出了宫门。

  她本以为紫极宫的御花园是世上最好看的地方,可踏出宫门,她才知道,人间的烟火深处才是最美的地方。

  这里热闹而热情,全然没有宫中的冷漠与规矩。

  拾儿!我要吃那个!楚夕第一次看见小贩贩售的鲜果粥,老远就闻见了这鲜果粥的香甜味道。

  拾儿笑然点头,摸出了两个铜板,给楚夕买了一碗,拉着楚夕走到街边。

  她温柔地舀起一勺,吹了吹,喂向了楚夕,小心烫。

  好吃!楚夕哪里顾得那些,一口吃下,只觉唇齿留香,赞道,这可比宫中的好吃多了!

  嘘!拾儿连忙嘘了一声。

  楚夕笑道:别怕,父皇的人跟着呢,你瞧那边。她斜眼往边上一看,那边檐下站着四五个乔装的禁军,不会有事的。

  拾儿轻舒一口气,也好。

  楚夕美滋滋地吃下这一碗鲜果粥,拉着拾儿放下了碗,指了指河边,那边好多花灯,走,过去看看!说完,她牵住了拾儿的手,拉扯着她穿过人流,走向了波光粼粼的骊都长河畔。

  五色灯盏次第沿着垂柳一路高悬,斑驳的彩光投落,照在游人的笑脸上,让人觉得这些灯影都是暖的。

  楚夕被这样融暖的气氛感染了,像是一只脱笼而出的金丝雀,走在柳梢下,脚步轻快,笑容天真,是拾儿不曾见过的恣意公主。

  也不知是灯会让人心喜,还是公主让人欣喜,拾儿脸上的笑意也比平日温暖,甚至还多了一抹她藏了许久的浓浓情愫。

  啊!

  楚夕只顾抬头看灯盏,哪知脚下踢到了一个石坎,不禁发出一声惊呼。

  只觉腰上一紧,楚夕顺势扑入了一个温软的怀抱,她被拾儿一把抱了个紧,稳住了扑倒的势子。

  楚夕惊魂未定地抬眼看她,那双若水眸子温柔地可以漾出水来,拾儿的面庞在灯影之下,美的让人窒息。

  心跳忽地快了起来。

  楚夕慌乱垂头,推了推拾儿的胸膛,从她怀中挣了出来。她觉察到周围有些奇怪的目光,甚至隐约听见了两个人的私语。

  世风日下,大姑娘都主动抱小公子了。

  啧啧,可不是么?

  楚夕听得刺耳,狠狠瞪了过去,你们再说一句试试!只觉拾儿牵住了她的手,示意不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