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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2 / 2)


  这些时日,他盼着这女人出现,想得心都发疼,夜里搁了笔深思,她这是在与自己怄什么气?

  不过是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他养在东宫里手指头都没碰过一下,怎么就值得她如此在意?就是在后头,钟玉溪也只得了一个嫔的位分,这些她却像是瞧不到一样,长春宫至始至终安静得不得了。

  霍裘压根不知道这女人脑袋里在想些什么,每每思及,恨不能绑了她问个清楚才好,临到头来还是忍不住自个走到她跟前来,却见她如此避之不及的动作。

  唐灼灼不敢对上霍裘如鹰的眸子,偏头瞥向那坛子酒,紧了紧手里的帕子抿唇不语。

  崇建帝一旦真发起怒来,她心底止不住有些发怵。

  关氏见两人如此情形,摇着手里精巧的宫扇不客气地呛声:“若是娇娇不在本宫这,皇帝会寻到这来?”

  这话太过露骨,当着长辈的面,唐灼灼还是止不住红了耳根子。

  霍裘没有说话,眸色是深不见底的暗沉一片,对关氏的话不置可否。

  “罢了罢了,年轻人的事,我这把老骨头就不掺和了。”关氏看足了戏,碍于霍裘投过来的清冷眼神,她从躺椅上起身进了殿里,只剩下悠悠带笑的声音传到两人的耳里,“皇帝可别欺负了本宫的娇娇去。”

  霍裘深吸一口气,这分明是他的娇娇!

  几乎是关氏一走,唐灼灼就有些怂了,她羽睫颤动几下,很好地掩住了里头的云丝雾霭,柔着声音道:“那陛下去和母后聊会子,臣妾宫里还有些事情……”

  霍裘声音冷得如同塞北呼号的夜风,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朝她逼近几步,“朕同你一起去。”

  如此再明显不过,这男人摆明了是来寻她的。

  羊场宫道上,唐灼灼与霍裘一前一后走着,远处是琉璃色泛着光的砖瓦宫墙,前头是清贵阴鸷的崇建帝,身后一群人丁点声音也不敢发,唐灼灼只觉得压抑得很。

  跟到了山穷水尽的绝路一般。

  长春宫与慈宁宫隔着实在不远,怎么今日走起来却没完没了瞧不到尽头?

  她越走越慢,霍裘皱眉停下来等她,岂料她全然不看路的,直接一头扎进他胸膛,一时之间疼得捂着额头眼泪水直晃。

  时隔两月,软玉温香再次入怀,霍裘眯了眯眼睛,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急促。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眼前只能见到他胸膛前那条张牙舞爪的金龙,霍裘扼住她乱动的手,沉声问:“走路都不看眼前的?”

  唐灼灼泪眼朦胧,才想包着泪反驳回去,就见他指腹倏尔揉摁上自己的额心,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与温热的温度,她顿时心尖一颤,到了嘴边的话又兜兜转转地咽了回去。

  “疼的……”她声音委屈至极,轻易的就拨动了霍裘心底那根名曰理智的弦。

  就这么个没心没肝的娇气包,一个照面就将他击得丢盔卸甲,城池尽失,且叫他再生不出恼恨的心思,只恨不得捧她入骨血才好。

  唐灼灼不知男人心底的千回百转,这会好容易缓过来了点,又觉着这么多人跟前红了眼到底没面子,哼哼唧唧的后退了几步,盯着自己绣牡丹勾金线的鞋面不说话。

  瞧着这情形,这是有心想和好了?可当初太子爷耍威风摔了东西就走,如今冷着脸就想把这事揭过?

  天底下哪里就有这么好的事?

  她脾气大,可难哄着呢。

  霍裘收回了食指,那上头还惨留着女人身上的绵软娇香,残留的余温叫他手指头微微一动。

  “陛下怎么突然停下来?”唐灼灼似嗔似怨,如碧波的眸子漾开了琉璃色淡浅的笑意,一张含情脉脉的桃花面勾人心魄。

  霍裘心底积郁已久的怒火眼看着就这样被她绵软的语调扑灭,连挣扎都显得有心无力。

  “过来。”他伸手,略带薄茧的手指修长,整个人逆着光,身后的寒气生生将阳光的暖意逼退。

  唐灼灼沉吟片刻,往前走几步将手交到他温厚的掌心,两人身子挨得极近,男人气势更胜从前,眼里的黯光积郁成一口不见天日的古井。

  她手指尖儿有些发白,指腹摩挲着他的小指,目光澄澈神色坦然,舔了舔唇边道:“其实今日陛下不来,臣妾也要去寻陛下了。”

  霍裘心里一暖,总算觉着这个软服得不算太丢人。

  唐灼灼见男人面色稍稍柔和下来,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儿,眼见火候差不多了,接着道:“今日晨醒,姐妹们都略略提了一嘴,是明年开春选秀的事,妾寻思着后宫里的妃嫔也是不多,是时候该多添些姐妹进来,是以想找陛下商议一下。”

  说到这,她不敢再去瞧男人黑如锅底的脸色,咽了咽口水,状似镇定自若地道:“若是皇上应允,这事也可提上议程了。”

  霍裘深深吸了一口气,握着她的手也不由得紧了紧,面色阴沉得可怕。

  身后李德胜缩了缩脖子,抬头望了一眼有些晃眼的太阳,这明明还算是热天,怎么就觉得浑身透凉呢?

  第五十七章

  唐灼灼能清楚地感觉到, 她话音才落, 握着她手的男人面色陡然阴沉下来, 如同八月无云的天空倏尔间变得乌云压境暴雨欲来一般。

  她青葱的指尖微微一缩,随着她的心意蹭在男人的掌心,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徘徊, 如同一只刚出生还未睁开眼睛的小兽,动作又轻又柔的, 只叫人片刻失神。

  霍裘只觉得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 如同被塞北三九天里屋檐下结起的冰棱敲打着脊梁骨, 甚至脚底都有些发寒。

  前几个月的厮磨缠绵情形尚还历历在目,而耳边却回荡着她好听的劝慰, 一字一句的甚至让他觉着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更害怕。

  唐灼灼见他面色阴鸷不置一词,就慢慢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不经意一瞥,上头白皙的皮肤上被勒出了一道醒目的红痕。

  她微微偏头躲过他的视线, 觉得嗓子有些发干,再说话时又分明带上了一丝无可奈何的情真意切来。

  “皇上对臣妾的好众所周知,臣妾又哪里舍得将您往外推了去?”

  “只是古往今来规矩如此,臣妾如今贵为这中宫主位, 合该处处替皇上着想, 才不负皇上昔日疼爱。”

  唐灼灼说到最后,眼神悄然波动一下, 在地上阴影的遮掩下默默勾了勾唇角,嘴角顿时开出了一朵旖丽的小花来, 转瞬即逝。

  这可是陛下您亲口说的话,如今总算有机会一字不落尽数还回去,瞧着那男人越见黑沉的面色,唐灼灼到底忍不住得意几分。

  既然她不愉快,那么崇建帝也别想独善其身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