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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点石成金(2 / 2)


季大爷咆哮道:“滚开!”

门外的无赖:“开门!开门来!小季子!你是条汉子别藏头缩尾,出来啊,出来给爹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刀要没给你爹我开个洞,你就不是个有卵子的好汉!”

紫宁道爷冷声道:“不必如此,任他所为,必然会有报应!小季,跟我回屋。”

旁边有人劝:“这仙姑娘娘挺灵的,昨儿把隔壁黄老爷家的五通神都赶走了,你别闹。”

也有人骂他:“不是个东西的玩意儿,灌了两口黄汤子就满口泼粪!这厮早晚得遭天谴。”

“天谴?”无赖嗤笑道:“天谴算个屁,老子今天现在进不去,今晚上再来,定要把那小仙姑狠狠的□□一□□,左右,闪开了!”

他掏出喷水的小鸟,对着红漆大门尿了一泡。

隔壁门缝里黄老爷家的家丁看着,互相冷笑:“看哪位季大爷,平常吆五喝六好大的脾气,现在怂的连个屁都不敢放。”

“可不是吗,还敢吼我们老爷,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昨晚都被人打成猪头了。”

“最好姓季的出来砍了这遭人厌的酒虫,老爷再判他个杀人偿命,那才叫痛快呢。”

无赖尿完了,抖了抖收起来,又问左右围观群众:“谁有笔,借我一只,爹要留名!”

旁边谁给他笔呀,都躲躲闪闪的准备回家去,围观够了。

无赖冲进旁边店铺里,抓起掌柜的算账的笔杆子,在墨池里沾了沾,甩了人家一账本的墨点子,拎到红漆大门两次的粉皮墙处,提笔挥毫:齐天大圣刀此一油。

写了两个‘通假字’。写完了了扔了笔,扬长而去。

走出去不到二十步,无赖歪歪斜斜的身体猛地一僵,倒在了地上,大呼腹痛,满地打滚:“疼死我啦!”

“俺的娘啊!咋这么疼呢!”

“老天爷啊我错了!街坊四邻,大叔大爷们,救命啊!!”

“哎呀!!我还没活够呐!救命啊!!”

众人都知道这货是个偷挖绝户坟,夜踹寡妇门,吃喝嫖赌不给钱、头顶长疮脚底板流浓,坏透了的货色。都冷眼瞧着,指指点点:“酒虫这是打算讹人呐。”

“可不是吗,本地老少爷们碰上他都倒霉死了,更何况这家是外地人。”

“哎,苍天有灵,赶紧收了他吧。”

无赖滚了一阵子,滚的一身一脸是土,渐渐叫不出声音,又抖了两下,猛地僵住不动了。

“哎,你们瞧他,嘿,还装死。”

“他这是等着那家出来人,他好抱着人家大腿喊人家打他了。”

“咱们瞧瞧他能装多久。”

宋嫂子吩咐人打水,打开门洗门洗地,这都不必再提。

文四姐被卓东来拉回去继续下棋,多金端来一盘点心,多银端来一壶茶两个杯子,放在手边上。文四姐吃着点心,余怒未消乱下:“那小子怎么回事?卓哥你怎么知道他要来?”

卓东来微笑道:“我不仅知道他来了,我还知道,他现在已经死了。”

“咦?????”文四姐瞪大眼睛:“你的内力已经可以隔着墙打死人了?”

卓东来扶额:“小季,季大爷,你能动动脑子吗?”

文四姐仔细想了一会,眼睛一亮:“啊,难道是提前服毒了?”

“是的。”

“你给他多少钱,他假死给咱们造势,之后他可得去别的地方躲起来。”

“并不是假死。”

“真的死了?他怎么肯真的服毒?啊,你没让他知道那□□是真的!”

“聪明了。”

文四姐想了想:“他来闹,侮辱仙姑,是你花钱指使,教他这样的?”

“可不是我。”卓东来温柔的笑着:“是铁蛋打扮成别人模样,叫他来上门辱骂,试试仙姑是不是真有本事。”

我怎么会叫他知道是仙姑身边的人叫他演戏,这种货色喝多了会说露馅!

文四姐捧着脸,难以置信的问:“所有的一切,都是卓哥您的安排?”

卓东来认为她已经很努力的动脑子,满意的娓娓道来:“铁蛋打扮成一个路遇仙姑,一路尾随而来的采花贼,因不了解仙姑的底细,就去找一个‘胆大贪财’的人,给二十两银子,叫他上门来辱骂,试一试仙姑是虚有其表,还是真有法术。谈生意的时候,就给他喝了毒酒。”

文四姐崇拜的点头:“那怎么这么巧,他撒完尿就毒发身亡了?”

卓东来微笑道:“因为铁蛋把仙姑的美貌夸赞的天上少有,地下绝无,又说她心善无比,无论做了什么错事,冒犯了她,只要诚心忏悔又哭着痛改前非,仙姑就会亲自出手搭救。”

文四姐一拍大腿:“这货打着装病的主意,想看看仙姑到底有多美?好家伙!哥,我真佩服你,你真绝了!”

俩人又下棋聊天,玩耍了一阵。

修圆急匆匆的走过来:“酒混虫还在那儿躺着,根本没人管,都没人报官。咱们”

卓东来打断他:“不要急。我们什么都没做,被人闹上门来讹诈,别人不敢管,我们也不敢管。”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再过一会,县令少爷就来了,他会处理。”

他猜错了。

骂完仙姑立刻受报应而死的无赖吓到了黄家家丁,赶紧跑进去禀告老爷。

黄锦郎出来看了一眼,大骂家丁都是蠢材,一个跟仙姑交好的大好机会被他们毁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多宝过来禀报:“紫宁道爷,季大爷,隔壁黄老爷派人去报官啦!他还要过来拜访咱们仙姑,登门致谢。”

卓东来把手里半块点心吞下去,端起茶杯漱漱口,还是那么平和冷静:“走,重头戏来了!”

文四姐兴奋到两眼直冒精光。

到了正堂上,黄锦郎和紫宁道人互相见礼,他开始说废话:“感谢仙姑救命,那五通神已经霸占了我的小妾,有半年之久,每日索要衣裳酒席。

哎,家门不幸,昨夜不知为何闹的十分张狂,多亏仙姑出手搭救,要不然我们阖家老幼都得出去避难。”他都不自称老夫了。

卓东来温柔含笑:“黄老爷说哪里话,你我邻里之间谈何道谢,更何况我们初来乍到,还要仰仗黄老爷多多帮衬。

此事请不要外传,仙姑意欲静修,不想受四方扰动。”

黄锦郎已经完全信了这位仙姑是被信徒们逼得躲开,真是一位又善良又强大的仙女呀!

他说:“我送了一点薄礼,紫宁居然回赠那样的大礼,实在是于心有愧。仙姑对我有深恩厚德,不知道,能不能拜见仙姑,好叫我当面致谢?”

卓东来想了想:“我不敢擅自做主,多宝,去请仙姑示下。”

多宝躬身:“是。”

黄锦郎又拿出另一件宝贝:“这是汝窑的三足鼎,送给你,打坐的时候点香用应该还成。”

卓东来漫不经心的收下。就好像他见惯了这样的宝物似得:“多谢。”

他推了推茶盏:“请。”

黄锦郎喝了一口茶,只觉得清香扑鼻,是他从没喝过的好茶——百两银子一两的茶叶,卓东来买了一两,专门为了诓人用。

多宝脚步匆匆的走出来,福了一福:“爷,仙姑说今日缘分未到,不便相见。有两句话要我转告给黄老爷,您请看。”

她把手里的花笺递给卓东来。花笺带着一股香气。

卓东来拿在手里的时候,花笺是对折的,看不见里面的字。他恭恭敬敬的双手把花笺递给黄锦郎:“既然是给您的,那我不敢拆看。”

黄锦郎被他这份庄严肃穆感染了,也双手接过,道了一句:“失礼了。”才打开看。

纸上以极娟秀的字体写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

他愣了半天,猛然间想起一件旧事,一件他发家致富的旧事来。当年在那云斗城,正是四夷云集的边关啊!那云斗城守将,是杨屏,副将文通明,是压在他头上的两座大山。

这句话是卓东来和姚老道想了好半天才写出来的,很能点明事实,他很期待黄锦郎会不会失态。

黄锦郎到底是个镇定自若的人,想起自己恩将仇报、诬陷忠良的往事,脸都不红一下,点点头赞道:“好深奥,我一时看不懂,回去仔细揣摩。”

卓东来赞赏的笑了:“不急,仙子的谶语向来玄妙,不好解答。”

黄锦郎仔细想了一会,也不急着离开,又问:“有件事我好奇了很久,不知紫宁贤弟能否为我解惑?”

卓东来露出一丝不解,却还是诚实又善良的点点头:“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黄锦郎道:“我看你家并不做生意,也不制庄户田产,你们带了多少银子?够每日这样话费,我略有耳闻,你们花钱如流水,却没有来钱的路子,卦金虽贵却无人来算卦,又养着许多下人

一千两银子也不够你们吃喝几日,你回赠的礼物远比一千两还多,这岂不是坐吃山空?”

卓东来有点得意的笑了:“黄翁,你见多识广,岂不闻点石成金之术?”

黄锦郎震惊了:“啥?”

卓东来低声说:“我知道黄翁一片好意关心我们,我也只说给你听,你切莫外传。”

黄锦郎咽了咽口水:“一定,一定。”

卓东来矜持又得意的笑道:“仙姑有‘九还丹’,可以点铅汞为黄金。只要炼得丹成,黄金与瓦砾同耳,何足贵哉?”

黄锦郎真真惊呆了:“我为道求之不得。若仙姑果有此术,我情愿倾尽家产求学。”

卓东来摆摆手,傲娇的笑了:“岂可轻易传得?小小试看,以取一笑则可。”

就叫多金搬来泥炉点燃,从外面捡来几片瓦硕石头丢在炉子上,卓东来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一看里面尽是银色粉末,用小指头挑了一丁点,弹在瓦硕上。

黄锦郎目不转睛,烧不多时,卓东来拿火杖拨灰,石头上成了银子,碎瓦片成了金子,热腾腾的一炉黄白之物。他看在眼里,记在心内,只觉得心内似热汤浇滚,浑身躁动不安。

怪道他如此富贵受用!原来银子如此容易。我苦心经营这些年,在财上不如这道人来的容易,在色上不如五通神粗长持久,还是修仙的好!也罢,有幸遇着真本事的了,是必要求他替我炼一炼。

卓东来道:“多金,把炉子搬了下去,仔细别烫了手。”

一言惊醒如痴如醉的黄锦郎,他态度更加恭敬殷勤:“这药是如何炼成的?”

紫宁真人好似忍不住卖弄:“这叫做母银生子。先将银子为母,不拘多少,用药锻炼,养在鼎中。须要用三昧真火炼够九转,火候足了,先生了黄芽,又结成白雪。

启炉时,就扫下这些丹头来。只消一黍米大,便点成黄金白银。那母银仍旧分毫不亏的。”

黄锦郎暗自琢磨,想必黄芽能生黄金,白雪能生白银。

这事儿可比绝色美人还叫人心痒痒:“须得多少母银?”

卓东来微微一笑:“母银越多,丹头越精。若炼得有半斗丹头,富可敌国矣。”

黄锦郎两眼通红,咽着口水假正经的说:“我自由好修真求道,从未见过真神仙,却被一群蝇营狗苟之徒骗取了钱财无数,故而不肯信人,冷落了紫宁道爷。

今日见了此术,方知神仙手段,小老儿家事虽寒,数万之物是有的。若肯不吝赐教,炼一炉丹头叫我瞧瞧,我死也瞑目。”

卓东来脸上一沉,端茶送客:“我术不易传人,亦不轻与人烧炼。今观吾丈虔心,又且骨格有些道气,难得毗邻而居,也是前缘注定,故而演示给你瞧。

烧炼丹头一事,却只有仙姑做的,我做不了主。黄老爷请回吧。”

黄锦郎回去之后就生了魔障,每天茶饭不思,一连几日都上午来拜访一次,下午来拜访一次,总听见仙姑闭关无暇会客。

四月十六,仙姑终于出关,接见了黄锦郎。

黄锦郎恭恭敬敬的网对面一看,真个是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天下凡是有钱的人,再没一个不贪财好色的。他此时好象雪狮子向火,不觉软瘫了半边,浑浑噩噩的说了自己被鬼压床。

仙姑就给他画符驱邪,他屏息凝神,看着纤纤素手握着笔,笔走龙蛇,心里只想着这样的妙手,如能摸一摸才好。

得了一张符咒就痴痴的笑着走了,满心欢喜,都忘了说炼丹的事。

他走之后,仙姑浑身发抖,低声问:“老道,你教我画的符咒,我画的能有用吗?”

姚老道懒洋洋的说:“你只管画完就是了,叫你做的都做好,别的不要管不要问。”

仙姑咬着嘴唇点点头:“是。”她顿了顿,又道:“那个老头儿看上我了,你们不会要我陪他睡觉吧?”

说好的救我出苦海,把我改作良家户籍,让我能好好嫁人。别是骗我的……

卓东来淡淡的笑着:“不用,那样是自贬身价,他睡了你,就会瞧不起你。”

“我们要的,是他对你敬若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