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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非桐跟他碰了碰酒坛子,也学着舒令嘉的样子,仰头灌了小半坛入腹,同样一点都没含糊。

  舒令嘉说道:你不需要安慰我,也不需要小心翼翼,我只是有些累罢了。

  很多次,我以为我已经放下,认清了一切,但事实上,我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坚定和果断。现在正是一个斩断过去的契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发这件事也好吧。。

  景非桐道:你觉得痛苦吗?

  舒令嘉歪头想了想,然后说道:有点。

  景非桐便笑了笑,凑过去抱了他一下,又说:那现在呢?

  舒令嘉看着他。

  景非桐道:如果我们在梦中见到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咱们的相识和分别也可得有几百年过去了。但即便是这样,我的心魔还是没能消退,在遇见你之前,也每一日都在噩梦当中挣扎沉溺,心痛难安,但这样不是才正常吗?

  会痛,说明有情,也只有这样,才能同样感觉到幸福和甜蜜。

  景非桐笑着转头看向外面的暴雨,说道:遇到你之后,我才明白,我为什么会有那样深重的心魔,一定是以前那么多的欢喜不能忘却,才会留下来的吧。

  舒令嘉道:其实到如今为止,我早就应该知道何子濯是什么人了,和我们不一样,便是以前他做出来的那些温情,恐怕也只是半真半假罢了。

  他啜了口酒,也半仰起头看着山洞外面的夜色:但我只希望他能装的好些,让我不要把他的凉薄和阴险看的那样清楚,也让我最起码在其他人面前,不要显得那么狼狈和可笑这样的话,我人中的那段过往,好歹还有值得珍藏的东西。

  可是他连装都不肯再装下去了,既然要虚情假意,为什么就不能虚情假意到底呢?

  景非桐握了一下他的手:你不狼狈,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我相信,在当时,很多人心里想的,只是希望身边能够有一个你这样的人。

  舒令嘉笑了笑,说道:好罢,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怎么好意思再为此而困扰?不过是舍弃了一个早就该认清的人,原也不算什么大事。都过去了!

  景非桐微笑着瞧着他:过不去也没关系,你不嫌烦,我可以每天都说。

  舒令嘉低头一笑,想了想又说:现在麻烦的是,不知道我大师兄跑到哪里去了,他跟阎禹之间到底达成了怎样的协议。

  景非桐道:洛宵当真是迦玄的长子吗?

  舒令嘉点了点头:他自己都承认了,身上又确实有魔族血脉,应该是没差。

  景非桐道:让我想一想,我倒是隐约听越韬提起过几句他这位大哥的事。魔皇从来未曾立后,这几位王子的母族势力也都不相上下,一名出身尊贵的长子,明明应该是距离王位最近的人,却因为身体状况不佳,而不得不远离韬光养晦,甚至远走他乡那么我如果是他,希望能够成为凌霄掌门,会是想做什么呢?

  他询问地看着舒令嘉:利用凌霄与魔族为敌,毁掉魔族报仇,还是增加相对于其他皇子的夺位优势?

  景非桐的两种推断都有道理,但舒令嘉却想起了之前洛宵跟他说的话。

  整个门派当中,只有舒令嘉一个人才知道,其实洛宵的身体一直在逐渐好转,如今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实力不容小觑。

  而他也从来没有在舒令嘉面前掩饰过自己想要成为掌门的野心。

  舒令嘉还记得,当时洛宵对他说,一直以来,人人都觉得我身体不佳,难堪大任,从来不让我去尝试,便断言了我不行,做不到,无法胜任,那我就偏要做出一番大事来,让他们看看。

  他还说,只要做成了,那个位置有还是没有,便都全无意义了。

  其实这番话未见得是假的,当初不得不交出摄政之位,对于洛宵来说一定是个莫大的遗憾,而凌霄派,则是他弥补遗憾的另外机会和跳板。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他跟阎禹有所交易,两人的目的和利益也很难一致。

  舒令嘉忽然觉得心中一动,啊了一声。

  景非桐道:怎么?

  舒令嘉道:方才在殿上的混乱之中,大师兄逃离前曾经跟我说了五个字。那时我没听清,现在忽然想到是什么了。

  他抬起眼来,一字字说道:是,三尊司命鼎。

  第87章 身在江表

  景非桐喃喃道:三尊司命鼎?

  这东西他还真有几分熟悉, 因为他之前为了舒令嘉与何子濯进行交易的条件,正是用了自己的一滴心头血修补了此物。

  三尊司命鼎是气宗的一样法器,有逆天改命的作用, 但要使用它只有两种方法。

  或者是用三皇血脉作为祭品,或者便是将破劫的天命移至大圆满命格之人的身上, 再借力抵消。

  当初何子濯便是看中了姜桡的大圆满命格。

  毕竟三皇血脉又岂是容易寻找的?

  而且就算是找到了, 以他们的身份之尊贵, 又怎么可能任由何子濯摆布?

  因此之前从未有人想过第一种方法的可行性。

  但此时洛宵身份大白, 再听到他提醒的这五个字,深想之下却是别有玄机了。

  舒令嘉道:殷宸是人皇之子,如今大师兄已经确定了是魔皇血脉,那么就只差道皇的后代了。

  之前他还在想,何子濯既然早已识破了洛宵的身份,却为什么一直将他留在门派之中那么多年?

  原来,那是因为洛宵还有利用价值,何子濯原本是想留着他,集齐三皇之子。

  舒令嘉突然明白了, 为什么当时洛宵确认何子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反应十分古怪。

  因为他也是那个时候方才确定, 他一直是作为一样祭品留在这个门派当中的。

  虽然嘴上说着早知道何子濯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但舒令嘉还是觉得满身寒凉, 太多的信息挤进脑海, 已经乱成一团。

  他按了按太阳穴, 皱眉说道: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那你说道皇之子, 他,又是不是

  景非桐毕竟身为局外人,还是很快理出了一条思路, 立刻说道:不会,不是你。

  他凑过去,一边帮舒令嘉轻柔地按着太阳穴,一边缓声说道:我听闻,道皇一生之中不近女色,在明面上是没有子嗣留下的。但如他这样的人物,身上自然也难免会出现一些传闻,比如重伤之际定力不够,曾被狐狸精采补精元,并育有一子

  舒令嘉忍这件事很久了,即便情绪不高,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为什么都要这么传?是不是狐狸精在世人眼中的印象就只有很会勾引人啊,明明有很多正经的狐狸精!

  景非桐道:这么传不是因为狐狸精喜欢勾引人,是因为

  他笑看了舒令嘉一眼:狐狸精都生的很好看,更容易令人心动吧。

  舒令嘉原本不喜欢别人注意自己的外貌,但这话由景非桐说出来自是不大一样的,他唇角翘了一下,又想起来自己目前在闹心当中,重新抿了下唇,故作高冷道:然后呢?

  景非桐道:道皇便是生来以先天剑觉而闻名,我猜测何子濯带你上山的时候,大概当真希望你就是道皇之子,但他应该是确定了你不是,所以后来洛宵和殷宸也没有因此而牺牲,计划不成,何子濯又找到了姜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