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发凉腼腆地一笑。

  “发凉是自己一人在京吗，还要不要回家？”

  “妈妈陪我来到了燕市，一会儿回家陪妈妈吃饺子。”

  说到这儿，许发凉不禁想到，沈漾现在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已经回了家陪爷爷吃饭去了呢？她有在等着直播吗？

  沈漾开着车，刚刚到了沈家宅子，就被呼啦一下涌出来的佣人围了起来，看起来生怕她一不高兴跑了似的。

  晚饭很准时，六点钟，年夜饭已经做好了，沈破满坐在饭桌前倒了一小盅酒，慢吞吞喝着，这些年沈漾没过过一个像样的年，以往爸爸在的时候，爷爷奶奶也在家，还勉强有个年样，后来爸爸不在了，爷爷奶奶也不在了，她和廖往相敬如宾，只是走个过场。

  今年爷爷在，她却和爷爷爆发了矛盾。

  “爷爷，除夕快乐。”沈漾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坐到沈破满旁边，低眉顺眼，非常温顺。

  “没有陪你女朋友啊？”

  “陪爷爷最重要。”

  沈破满板着的脸缓和了不少下来，也没有再为难她，两人吃完饭后，老爷子神神秘秘地让沈漾跟着自己上了车，沈漾不明所以，却也只好听从。

  不一会儿，两人到了演播大厅。

  “……”沈漾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来这一套。

  “我和一个小友约了来这儿，就叫你陪陪我喽。”沈破满解释道。

  两人被领着坐到了第二排，沈漾坐在沈破满的旁边，沈破满穿了一身军绿色大衣，跟每年都会出现在春晚镜头下的几个老一辈人民英雄给人的感觉一模一样。

  第一排空着的座位安排给了台上表演完节目的明星，沈漾看了眼手机，已经七点半钟了，她给许发凉发了一条短信，对方并没有回她。

  沈破满看着自家孙女神情自若放下手机带上眼镜坐在他旁边，斯文优雅，不禁为曾经追求过她的几个战友子弟扼腕叹息。

  到了第五个节目，沈漾悄然流露出一股比之前更严肃认真的感觉，她眯着眼看着台上，薄唇浅浅地勾着。

  镜头给了沈破满一个特写，顺带把沈漾的样子也照了进去，观众们收到了来自她的一个侧颜杀。

  《大风起兮云飞扬》的背景音乐慷慨悲壮，其中有段笛声悠扬，是音乐协会一位老先生所做，笛声一起，将众人带入曲中。

  何雨穿着灰色西服，沉厚的男音率先开口，低音炮引起在场女同志一阵掌声，他表情严肃，皱眉握着话筒。

  “酒酣击筑自为歌，大风起兮云飞扬，何来勇士守四方？”

  背景大屏上，配合出现《秦宫传》里已经合成的沙场景象，金戈铁马，尘土飞杨。

  升降台上缓缓升起，许发凉穿着一件浅色长裙，长发挽起，举着话筒开口：“周游四海归故乡，清婉彷徨，美人起舞，泪泣数行。”

  台下明明是满座嘉宾，在许发凉眼里却模糊一切，她仿佛依旧身处风雨飘摇的春秋战国，铁马踏沙场，那个时空之中有宫外送别的皇后，有骑马而来的世子谢年，有为她独守死路的徐清婉，有拼死拥戴她的老奴……

  笛声响起，中间伴奏部分突然变得激越，许发凉双眉不自觉皱起，已然动容。

  “来生为你，再弹秦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