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形势突变，方才气焰嚣张的两个人一瞬间蔫了下来。

  虽然出现的只有程夜宁一个人，但他毕竟从小被自己那精于格斗的母亲锻炼到大，即使只是一个动作，也让对面行家级别的两人判断出来，他们并不是此人的对手。

  “回去转告你们的雇主，这位季小姐是那个男人的底线，你们的雇主如果只是想要做之前的那件事情，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但如果她想要继续对季小姐下手……那个人，绝对不会放过她。”

  程夜宁以平日罕见的冷冽态度淡淡说道。

  虽然他的话语中有很多让季源一头雾水的指示代词，比如“雇主”、“那个人”之类的，但季源还是敏感地察觉到，虽然那两个男人露出愤恨的表情，但在程夜宁提起“那个男人”的时候，他们眼中一闪而过的畏惧与恐慌。

  这细节让她的心头莫名泛起了一丝悲伤。

  回到程夜宁所在的别墅，在程夜宁体贴地为她端来两杯热牛奶的时候，季源轻轻握住了程夜宁的手，有些犹豫地问道：“夜宁……白天遇到的那两个男人……你认识他们吗？”

  “……嗯。”

  面对季源的问题，程夜宁丝毫不意外，他略有些苦涩地笑了一下：“他们……是沈鸾的人。”

  “什么！？沈鸾……我记得，好像是叶允的妈妈……”季源的眼睛因为惊讶而睁大，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对面的男人，“这么说起来……之前叶允刚去世的时候，就有人去联系叶允的妈妈，叶叔叔都已经来过了，却一次也没有见到沈阿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具体的原因，她可能会找人来对付你这件事，是扶苏先生通知我的……”他好看的睫毛略微低垂了一瞬。

  “……”

  季源蓦然语塞。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一提到徐肃，感激、愧疚、怀念的情绪就会在心底疯长。

  和江律辰不同，她季源在被江律辰那样狠狠背叛、伤害过之后，可以毫不留恋地选择将他忘记，但徐肃却是特别的，她欠他太多了，所以哪怕是终其一生，她都不会允许自己将他自心底抹去……

  “那……沈阿姨她……为什么要来对付我……？”努力抛开心底那些怀恋的情愫，季源振作精神问道。

  “我想，或许是……她将叶允死亡的过错迁怒到你和阿存身上的原因吧……”他眉头微微皱起，无奈地叹息道。

  “……”

  浓重的苦涩浸染了她的眼眸。

  ……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那么，虽然她绝对不认为这是正确的做法，却还是忍不住感到悲伤与痛心。记得林思曾说过，在叶允尚且年幼的时候，沈鸾因为叶利荣与贺雨珍的婚外情而试图自杀，虽然最终没有成功，但在那以后，她的精神就一直不太稳定，时常会做出一些让人感到费解的事情，所以，如果沈鸾真的是因为唯一的儿子死去了，而迁怒季家，也并非不可思议之事。

  “别悲伤。”他的手及时环住了她的肩膀，他的眼底带着怜惜，“既定的事实没有办法改变，这段时间我会保护你。相信再过不久，叶允的妈妈终究会想通的……”

  “……嗯……”她顺着他的臂膀，靠进他的怀中。

  暖暖的、安心的感觉将她环绕，在连串的不幸纷至沓来之刻，这怀抱总算是带给了她一丝安慰……

  “夜宁，谢谢你。这个……”

  “……源源……”

  在她的情绪重新平复之后，季源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转身去了厨房，不多久后，将一杯温热的、散发着甜香的牛奶放在了程夜宁的面前。

  “这是回报，夜宁，最近，你也辛苦了。”季源的眼神带着眷恋与温暖，虽然这回报很缺乏创意，但是她知道，一定能让他也像自己一样，感到些许安慰的。

  不知为什么，当她看到程夜宁带着笑意将她冲泡的牛奶喝完时，心中涌起了如同牛奶一样甜蜜的感觉。

  他和她都是温柔的人，他和她总能够在第一时间去关注着自己喜欢的人有了怎样的变化，并察觉出他们所需要的是什么。

  以前常有人说，情侣双方需要互补，一段感情才能走得长久。

  季源过去觉得这句话是正确的，但现在，她明白了。

  有些相似的人无法走到最后，是因为两人的相似点在于相似的缺陷，大多数互补的人终成眷属，是因为两人中至少有一人弥补了对方的缺陷。

  ——相似或是互补，从来都不是决定因素。

  重要的是，至少要存在一个人，能够用心将感情维系下去。

  “这么看起来……相似的我们，这一回，终于能够走到最后了吧……”

  她带着那份隐隐甜蜜的心情，关上了卧室的门。

  二十几年的生命，她辗转深爱过三个不同的男人，她明明是那么渴望着获得幸福，却还是伤痛了两次。所以这一次，她想要尽最大的努力，让这份幸福持续到永远……

  打开灯，自落地窗窥视着外面的景色。

  那一片暗红的花海仿佛要融进夜色，低调的色泽却依然在彰显着那份无法抹去的高雅华贵，让她也越发想要像这些玫瑰一样，即使在夜色中看去毫不起眼，却坚守着本我，不让世间的任何事物打磨去一分一毫。

  “嘟嘟嘟嘟嘟……”

  正在她出神般窥视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转头，瞥过屏幕上跃动的名字，眼眸瞬间掠过一抹复杂。想了想，她还是低叹着接起。

  “喂，思思……”

  “源源，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林思的声音带着几分欣喜。

  “思思，对不起，我这几天比较忙，所以……”所以以此为借口，来掩饰自己的那份胆怯。

  每每想到已经离世的叶允以及对此丝毫不知情而依然平静生活着的林思，她便有一种控制不住的、想要流泪的冲动。

  “没关系啦，我也知道，季氏那边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们姐弟俩一定十分失落，我都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