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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1 / 2)





  “蓁儿看中了景阳侯家的小子,只是景行瑜似乎并不愿意,倒是蓁儿和静晏一见如故,每天往她府上跑,安娅县主和靖国公府的嫡次子婚事算定下来了,县主已经写了信回丹国,怕是再过两月丹国那边的嫁妆便要送到了。”

  杜氏说到这里,微顿了一下,犹疑道:“尚有一事,消息不真切。”见夫君静静地看着她,杜氏垂了眸子,轻声叹道:“东罗郡主似乎有意入宫。”

  东罗郡主是丹国南院大王的掌上明珠。

  林承彦眸子也微微震了一下,他记得那姑娘今年尚且不过十八,因南院大王一直再疼爱这个女儿,觉得满丹国的勇士都不配迎娶他的女儿,是以,东罗郡主尚未议亲。此次东罗郡主跟着来赵国,不过是来玩儿的。

  “言儿,你说这事是南院大王的意思,还是东罗自己的主意?”

  南院大王原虽负责掌管境内汉人州县等事务,只是丹国与赵国的关系自来是李皇后和杜氏在中间维持,若是其女与赵国皇帝联姻,无意是无形中增加了南院大王在两国外交中的权重,自然也削弱了杜氏和李皇后在两国事务中的地位。

  如果李皇后和杜氏在两国邦交中可有可无的话,她们在丹国的利益便不能够得到很好的保证。

  杜氏唏嘘道:“到像是她自己的主意,先前皇后宣她们进宫赴宴,皇上也在,东罗说是一见钟情,她和我说的时候,面色绯红,我还不曾见过她那般羞赧。”

  林承彦敏锐地抓到了夫人话中的重点,“你说是在皇后的宣明宫?难道是皇后对东罗使了什么计策?”

  皇后一直视杜恒言为眼中钉,这种可以打击杜氏在丹国地位的事,皇后显然乐意为之。

  杜氏摇头,其中有没有有心之人的故意安排,她并不甚清楚,只是担心宫里的贵妃,“原先一个杨惠妃,贵妃娘娘便不甚开怀,若是再进了一位……”

  如果东罗郡主入宫,按照她的身份自然是要位列四妃之一的,眼下妃位已经有了贤妃陈语冰,惠妃杨穂儿,一个是潜邸时期的老人儿,一个是为了平衡后宫新提拔上来的新人,贵妃都默默地忍了。

  只是这一位又不比前头两个,陛下便是为了安抚丹国,也不会冷落东罗郡主,再加上东罗郡主模样喜人,又擅歌舞,陛下对着这般鲜活的人儿,未必不会动心。

  林承彦见她尚且皱着眉,笑道:“夫人,许多事不是你我之力可以解决的,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杜氏默然点头,贵妃也好,言倾也好,她可以帮得了一时,却帮不了一世,各人自有各人的路要走。

  ***

  夜里子时,徐府静悄悄的,好些院落黑漆漆一片,今个徐府在京郊打探出了二郎的消息,说二郎似乎是受了伤,一个人骑着马往南边去,血滴了一路。

  原先不过是装装样子找找二郎的徐参知,听说此事,也唬的一大跳,当下亲自去了京郊的庄子,里头的仆人说,二郎君收了一封信后,便匆匆地收拾了包袱,出门了!

  徐参知原先不过是让二郎在京郊避避风头,然后再给他安排一下去各地游学,不想二郎忽然就真的失踪了。

  心里立时便惴惴不安,他为官多年,多多少少也树了一些死敌,二郎此番不管不顾地只身闯荡,少不了被有心人祸害了,当下吩咐家中老少皆出去找二郎,只留了几人照看家中的女眷。

  是以当夜,沈溪石安排的人手带着荔儿进徐府的时候,并没费多少周折,虞氏的院子里,守门的婆子一早不知道跑去了哪里,院子里头小药炉的炭火尚有余光,东厢房里有个小女使在外间榻上睡了,屋子里静悄悄的。

  旁人在院子里隐蔽了,荔儿轻手轻脚地一个人进去,见到虞氏半边红肿的脸上睫毛微动,似乎并没有睡着,低在她耳边道:“虞小娘子,我家主子让我带你出去。”

  虞氏并不睁眼,似乎没有听见一般,荔儿又道:“我家小娘子是顾府的!。”

  原佯装昏迷的虞氏忽地睁开了眼,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荔儿,干涩苍白的嘴唇微微哆嗦道:“你可有凭证?”

  荔儿从怀里掏了一封信出来,递给了虞氏。

  虞四娘子原先警惕的眼睛立即闪了光亮,显然想不到真的有信,慌忙要拆,手却因为多日躺在床上未动,一抬便一阵麻刺袭来,手臂微顿了一下,还是坚持着将信封拆开,开头一句“敏敏,展信安好!”便让虞四娘子红了眼圈。

  勉强着将信看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外头原睡着的小女使似乎听到里屋有动静,披了衣裳起来,荔儿正待拔匕首,虞四娘子摇了摇头,轻声道:“不妨事儿,你去壁橱里。”

  小女使迷糊着眼往榻上来,“少夫人,您可是醒了?”

  虞氏微微“嗯”了一声,那小女使听见声音,倏地睁大了眼,惊喜道:“少夫人,您真的醒了,奴婢现在就去告诉夫人。”

  小女使喊着,转身便捂着衣襟往院子里头跑去。

  荔儿急急地从壁橱里出来,便要上前扶虞氏起来, “虞小娘子,我们也快走吧!”若是一会儿那徐参知的继室夫人来了,又要添麻烦。

  虞氏嗓子疼得难受,指了指桌子上的水,荔儿忙去拿茶壶,发现是冷的,心下暗道这徐府的人伺候虞氏当真不经心,她家小娘子病着的时候,房里的热水就没断过,“虞小娘子你忍耐一下,一会到了家,奴婢再给您喂热水。”

  虞氏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碍事儿,端与我吧!”

  荔儿无奈,倒了一杯给她,虞氏忙喝了下去,冰冷的水入了喉咙,嗓子好像没有之前烧得那般疼,才缓缓道:“我没想过,阿倾还活着,你告诉她,我不走,我等着我爹爹来,正大光明地从徐府大门走出去。”

  虞氏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此刻泛上来一点温柔的光亮,抬眼看着眼前不知名的小女使道:“你回去吧,一会儿母亲就要来了。”

  荔儿心下一突,忽然意识到刚才虞小娘子是故意让那小女使去喊徐夫人的!

  当下急道:“我家小娘子还等着您呢,您要是不跟奴婢走,我家小娘子今儿个晚上可就扒了奴婢的皮了!”

  虞氏柔柔地摇头:“不会,阿倾心善。”又笑道:“阿倾若是不放心我,你让她,不如进府来看看我?”又倏尔低了眉心,“她也是不易,犯不着为我涉险,等着我出去找她吧!”

  外头掩护的一黑衣人进来道:“荔儿姑娘,院子外头的人快到了,你们快些!”

  虞氏笑望着荔儿,“走吧,告诉阿倾,等着我!”

  院子外头的人声脚步声越来越近,荔儿跺了跺脚,便要上前将虞氏背起来,虞氏无奈,威胁道:“你若再近一步,我便喊了!”

  外头打掩护的人,又催道:“荔儿姑娘,不行了!”

  荔儿也不敢真用强,怕伤了浑身是伤的虞四娘子,只得返身走了。

  虞氏望着晃动的珠帘,挣扎着爬了起来,将信笺放在了烛光上,慢慢地烧了,又爬回了脚踏上,微微闭着眼,喘着气,她的腿骨折了,尚未接上去,左勒下隐隐作痛,那里不用看,她也知道是淤青一片。

  她这般模样,怎敢让阿倾看见?

  再者,顾家的事她模糊糊地觉察到了一点眉目,她不甘心就这样从徐家逃了出去,她走了,又有谁可以帮阿倾呢?

  徐夫人廖氏年方不过二十又五,圆盘脸面,一头乌黑的秀发简单地盘了一个低髻,脚上穿着的是房内穿的素绢软鞋,洗了湖蓝色的披风,显然是已经安歇了,听了消息,套了衣服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