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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2 / 2)


  路人:“……”

  呃,是挺穷的。

  大家都是穷人,但纪霜雨家因为孩子多又没大人,穷得比较突出,这都穷哭了……

  路人琢磨道:“你若是学过戏,能唱,不说能不能成好角,至少比现在挣吧。”毕竟单看这脸,扮相是差不了。

  说完这话却被听到的江三津瞪了一眼,“就你话多。”

  江三津知道“纪霜雨”父母也是书香门第,家道中落才贫病而死。纪霜雨作为还享过几天福的长子,沦落到下九流的行当来讨饭吃,估计心里已经够难受了。

  纪霜雨却只笑了笑:“怪只怪我五音不全。”

  时空不同,之前那个纪霜雨怎么想不知道,这位长在现代的可是一点都没觉得难受。

  人人平等,不带职业歧视的嗷。

  再说了,他自己是电影导演,但家里往上也有长辈也是从事传统戏曲行业的。纪霜雨也是深受影响。

  话说这两个行业在华夏本也大有渊源,电影进入华夏时,华夏人创作多受传统艺术影响。本国人拍摄的第一部 电影,可不就是戏曲类型。

  只能说,他是真不会唱戏嘛,没那天赋。

  其实类似的话纪霜雨也没少听,不少人劝过他走到荧幕前,觉得他长了张上镜的演员脸。彼时他志不在此。

  刚自己拍片儿那会儿,甚至有个傻缺富二代在公司溜达时,看到他和一群演员站一块儿,指着说要捧他做男主角……

  ……

  再说长乐戏园里,后台正吵着呢。

  进去前江三津就吩咐了,今天都低调点,免得惹里头那几位生气了,尤其是最近在长乐戏园搭班唱戏的名角“应笑侬”,他脾气可差着呢。

  这戏园纪霜雨先前也来跑过几场龙套,又从同事们口中听了点八卦,知道他们为什么吵。

  戏园老板姓徐,叫徐新月,年纪不大。这是他家祖产,地皮也是他的,园子也是他的,自东自掌,和既唱京戏又唱昆曲“两下锅”的戏班含熹班签订了长期合约,含熹班驻扎在这园子唱戏。

  长乐戏园地方不大,撑死也就能坐三四百人,但地段够好,属于繁华地带,生意一直不错。

  上任老板,也就是徐新月他爹,是业界著名铁公鸡。买卖交到徐新月这里,把这特性发挥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背地里大家管他叫小鸡、鸡崽子。

  但做任何事,人家进步你不进步,等同是你倒退了。

  别的戏园都推陈出新,想方设法招揽客人,徐老板小气,不舍得整修戏园,也不舍得延请名角儿。一不留神,生意冷得和外头的北风一样。

  甚至有中人找上门来,想替闻风而来之人说合,把他这地皮买走了。

  偏徐新月的老母还病了,花钱如流水。铁公鸡也是孝子,这时代除了孝敬长辈,还讲究祖产不能随意动,否则更不孝,不止是对父母不孝,对你家地底十八代祖宗都不孝。

  徐老板眼看老母这病一时好不了,趁着还有点余钱,决心来个破釜沉舟,挽救戏园生意。

  他好说歹说,和含熹班合起来出资,请了位久不出山的京戏名角应笑侬来排彩头新戏,鬼神题材的《灵官庙》。

  说是名角,但这会儿梨园行大约五年就更新换代一次,应笑侬卖座能力肯定不如当年了,谁让徐新月请不起也舍不得请当红演员。

  除此之外,徐新月还亲自跑了趟沪上,学习那边最先进最时兴的舞美技术,购买各式道具,运回来好些西洋风格的布景片。

  如此排好了戏,水牌子往外一挂,戏票的确卖得不错。

  可惜,还没有火热几场,就冷清了下去,眼看这波就血亏了。

  后台本是信心满满,毕竟,现在各地都学沪派布景,而沪派布景,正是学的西洋戏剧,绘制油画般写实的布景,再加上机关火彩,热闹非常。

  现在华夏戏曲舞台上,最流行西洋戏剧那样的布景,

  没想到,这也能亏。

  见这情形,自然是……互相推锅啦!

  戏班、徐新月、过气名角三方吵得不可开交。

  戏班这边责怪徐新月景片没选好,机关设得不够巧,被沪上的布景师骗了;应笑侬嗓子不如当年,唱得留不住听众。

  应笑侬就说是戏班的伴奏乐师为难他,给他定调门定得太高,唱得不痛快怎么留人。

  徐新月趁机指责他们危机当头还内讧,浪费了自己特意布置舞台和延请应笑侬的钱……

  应笑侬和戏班班主一起凶他:“你哪儿摆呀!你懂什么唱戏!!”

  ——应笑侬不愧是科班出身的名角,而且花脸一般要求演员身材高大雄伟,他俯视着徐新月开口。这喷口,这嘴功,字字有力,清晰圆润地砸徐新月一脸。

  徐新月:“……”

  气死他了!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东家,真是看他要倒台了么!

  众人陷入甩锅的氛围中无法自拔,徐新月甚至扯住了江三津这个外人,叫他评理:“你们说是谁的错?”

  江三津哪里敢回答,只顾着打哈哈,心想要这样下去,完咯,近百年的长乐戏园。

  “我觉得三方都没有错。”一道细细的声音响了起来。

  众人看去,都微蹙起眉,江三津更是脸色一变。

  没错,插话的人正是没吃饱饭中气不足的纪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