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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4)(1 / 2)





  季茗扶着摇摇欲坠的凌陌,紧绷着自己,一言不发。

  季茗,你好歹说句话啊,哑巴了吗?宋尧急得指责季茗,他总觉得以季茗的立场,该做到嘘寒问暖,事无巨细,呵护到位,可现在凌陌这个样子出现,季茗干什么吃的?

  凌陌似乎对季茗这两个字格外敏感,她缩了缩身子,季茗把她拥得更紧。才多久没见,凌陌就瘦了几圈,清秀饱满的五官,瘦得立体。

  季茗没有回宋尧的话,她咬肌紧了紧,扶着凌陌轻声说:我扶你去给杨老师行礼吧。

  不用你扶,我自己去。凌陌挣开了季茗,划动手臂时,披在肩头的西装落在了地上,沾到了雨水。

  季茗怔在原地,缓缓地蹲下,伸手去捡衣服,触碰到的只有雨水的凉意。

  她被自己伤得彻底,真的要放弃了吧,她也会甩开自己的手,挣开自己。

  季茗哑然失笑,这是自己选择的结局不是吗?

  凌陌跌跌撞撞走到灵堂对着遗像鞠躬,她的手机从撞伤那天就丢在了程斯言家,如果不是在医院中偶遇一位探病的同学,她还不知道杨老师过世的事。

  她懵圈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那几天在医院浑浑噩噩,每天醒来都觉得天旋地转。有时候觉得身在梦境,有时候以为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象,甚至连自己受伤的过程都有些模糊了。

  睡着的时候总在做梦,梦里都是季茗。

  她记得杨老师家在哪,从医院走了半小时才到这里。

  凌陌意识恍恍惚惚,总觉得眼前的一切不是真的,她不愿意接受自己遭遇的这些变故。妈妈去世了,爸爸打了她,程斯言跟爸爸吵架,季茗不要她了,杨老师也走了,她还剩下什么?

  她好像一无所有了。

  她的世界正如此刻的天空那么暗沉。

  礼毕,凌陌走到室外,抬头远眺,任由风吹雨打,她不知道谁在拉自己,也不知道谁在为自己遮雨,只是觉得生无可恋。

  人间不值得。

  她累了,凌陌露出绝望的笑意,缓缓倒下,失去意识前,她听见了季茗的哭喊。

  季茗哭了吗?她不知道,只知道得而复失的感觉,生不如死,倒不如一了百了。

  脑震荡未愈,淋雨引发高烧,让凌陌突发性的休克,直接被送进了抢救室。

  没有什么比等在抢救室外更加煎熬的,分分秒秒都是折磨。

  季茗失魂落魄地倚靠墙边,神情呆滞。

  程斯言和凌为详同时赶到,凌为详怒火中烧,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扇了季茗一巴掌。

  又是你,你看看你把我女儿害成什么样子了?他以为凌陌不顾一切逃出去是为了见季茗。

  季茗伫立不动,生生挨了这一下,她慢吞吞地抬头,双眼布满血丝,毫无惧意,也没什么反应。

  你够了,这是医院。程斯言真是烦死凌为详这个动手的毛病,你忘了陌陌是怎么伤的了是吧。

  凌为详拳头勒了勒,指着季茗道:你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现在马上给我离开这里,我不想看见你。

  季茗的脸被打的泛着红晕,可她没有离去之意:我想等她度过危险再走。

  不需要你在这等着。

  你别嗷了!程斯言烦躁地吼了一句,转而对季茗心平气和地说:你先走吧,有情况我电话联系你。

  季茗抵死不从,只是摇头。

  她要等着,要等到凌陌度过危机,等到凌陌没事才会走。

  你...凌为详实在怒气难消,不是季茗,这个家怎么会支离破碎,他当初不该心软。

  碍于场合,他怕自己的失态传到他人耳中,只好作罢。

  人家都赶了,我们没必要赖在这。

  顾若清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她这几天一直在天海,季茗慌乱时给她发了信息,她便赶了过来。

  程斯言听到这个久违的声音,心脏怦然乱跳,她望着顾若清,眸间顷刻变得温柔,多日不见,顾若清清瘦了不少,只是周身那道无形的外壳,依然坚硬如石,即使距离这么近,程斯言也无法触及她。

  她一定给自己的心门上锁了,她曾经的怼人不过都是在保护自己,承受过那么大的伤害,是如何坚持走到今天的?

  再见顾若清,程斯言心又柔软了几分,这种柔软带着深深的心疼。

  她终于懂了,为什么顾若清像刺猬一样,为什么孑然一身从不谈及感情,为什么对钱和名看得那么淡然。

  经历过巨大的痛苦后,还能追求什么,也许她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追求幸福的权利。

  顾若清直视季茗,自动忽略其他人,只有程斯言的凝望闯入了她的余光。

  她从程斯言身边擦过时,没有作任何停留,直接牵起季茗手:跟我回家。

  等会,等医生出来我再走。季茗不肯,哀求:若清,再等会好不好?

  顾若清发现了她脸上有红印,眉头紧蹙道:被人打了?

  没事。季茗无谓地抹了抹脸,打得再疼也不如心里的疼,想到凌陌虚弱无力,意识全无的样子,她的心就像架在刀山火海上,遭遇着难以忍受的酷刑。

  没事?被打被骂还要忍气吞声,你图什么?顾若清声音渐大,她转而瞪向凌为详和程斯言,你们凌家未免欺人太甚。

  季茗的童年本就遭遇了家暴,现在三十岁了还被打,顾若清怎么能忍?

  程斯言感觉她要爆发,忙劝阻:若清,没人想把事情搞成这样,陌陌人还没脱离危险,就不要在这吵了。

  我走进来只听到了凌局长厉声批评之语,我们家季茗就只剩下哀求,到底谁在闹?顾若清被触及底线,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

  有什么了不起呢?被威胁又怎样,那个禽兽再出现又怎样,她连死都想过,连死都不怕,为何要惧怕威胁?

  我女儿会躺在里面,这还要拜季茗所赐。凌为详再次把责任推向季茗,情绪难以平复,实则他比任何人都害怕,失去原配妻子已是剧痛,如果不能保护好女儿,他无颜存活。

  程斯言把他拉到一边,交待道:你不要添乱了,我来处理行吗?你去找人探探情况比你在这发火强。

  斯言,这段时间靠你了,这次陌陌如果没事,我们一家人好好的过日子。他反手握住程斯言的手,程斯言见他苗头不对,忙抽出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凌为详怎么回事?突然这样,这让她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程斯言闷闷地转头,对上顾若清微冷的眼神,她眼中满是厌恶和不快。名

  义上,她和凌为详到哪都是夫妻,这是不争的事实。

  一丘之貉。

  看到程斯言和凌为详的互动,顾若清脑海中只有这四个字。她厌恶,甚至憎恨,甚至觉得膈应。

  她为什么要来这里给自己添堵,见到凌为详就想起他威胁自己的嘴脸,而程斯言,明明和他夫妻琴瑟和鸣,为什么要用那种带着情绪和情感的眼神看自己?

  为什么总试图接近自己?

  好奇?征服欲?可笑,顾若清笑自己过分解读了程斯言,也笑自己心里某些期待落空了。

  那个期待是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唯一的方式,恐怕只有逃避,斩断。

  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几个人都过去询问状况,当顾若清听到没事两个字时,转身离开了。

  她无法在这样窒息的环境中待下去,她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她没法靠近任何人,季茗是这个世上她唯一能够亲近的人,可她的心里只有凌陌。

  顾若清觉得自己越来越觉得孤单。

  真奇怪,她不是向来无所谓吗,为什么现在会觉得一个人时光变得单调无味了。

  是上年纪了,还是她心生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念想了?

  顾若清自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