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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的夜第103节(2 / 2)


  但不要烧在她的墓前。

  她说,濂月我是个失职的母亲,我知道你恨我。但现在我也只有你一个人可以信任和托付。

  在纪音华去世大半年后,听说那一直空置的老宅要划归文保单位管辖,并将翻新修缮,周濂月方回去一趟,避开周叔琮的耳目,拿到了纸袋。

  那时候是打算烧了的,就在老宅那石板缝里生了暗绿青苔的天井里。打火机点着,火舌燎起来,他却不知被什么促使,又抬脚将那火扑灭了。

  他将东西带回北城,一直藏在自己的房间里。后来出国读书,经周季璠安排进入周家的企业工作,逐渐把这事儿给忘了。

  直到六七年前,他给朱家的一个长辈祝寿,想送一方钤印,找人打听北城可有什么篆印的大师,懂行的业内人士纷纷举荐同一个人:解文山。

  周濂月调查才知,解文山在解母去世之后,便只身前往北城发展,并终身未婚,膝下无子。

  报以复杂的情绪,周濂月上门拜访。

  那时候,周濂月对纪音华那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浓烈情绪,已经相对淡漠了。

  在了解了解文山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之后,周濂月产生了要把那些书信交还给他的想法。

  但种种原因,没有踏出这一步。

  “要去么?”南笳看着周濂月。

  周濂月没作声。

  “我可以陪你去。”

  周濂月瞥她一眼,“现在?”

  “现在。解老师这时候应该还没睡。”南笳打量着周濂月,他神情始终是淡淡的,瞧不出有太多的情绪。

  于是南笳替他做了决定,“走吧。”

  这晚,他们不单单只拿走了纸袋,还有保险柜里剩余的所有文件。

  两人一人抱了一摞下楼,放到了汽车后座上,准备全部都搬运到他们现在住的地方。

  那保险柜暂且废弃,走的时候,周濂月没将房间上锁。

  叮嘱甄姐,上楼去把那房间打扫了。

  车一路开往解文山的书店。

  时间尚早,书店的玻璃门内还透着亮光,雕花窗棂镶嵌的玻璃窗户里,隐约可见解文山正坐在柜台后方伏案读书。

  车在前方掉了个头,停在书店门口。

  南笳抱着那纸袋下了车。

  推门,门口铃铛一响,店里的人扶了扶老花镜,抬起头来,惊喜道:“小笳?可有一阵没来了——快进来坐。”

  南笳掌着门,笑说:“等一下。”

  她回头看了一眼,周濂月已下了车,落了锁。

  待周濂月踏上路牙,南笳将门推得更开,周濂月走到她身后,抬臂撑住了玻璃门,南笳方才松手。

  解文山更是惊讶,“……濂月,你也来了。”

  他急忙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推开茶室的移门,几分局促地站在那儿。

  南笳轻车熟驾地走了过去,推着解文山的肩膀往茶室里去,笑说:“来找您讨茶喝来了。”

  解文山去涮了烧水的小壶,接了净水,放在电磁炉上。

  抬眼一看,周濂月已不坐他常坐的那单人的藤编椅,而是跟南笳一块儿坐在了对面的双人木沙发上。

  两人膝盖轻轻挨着,虽无亲昵的动作,但自有一种难言的、排他的气氛。

  解文山打开小柜子的门拿茶叶,打趣一句:“喝什么?都喝碧螺春?”

  南笳笑出声。

  拿了茶叶,投入茶杯,解文山一边问道:“你们怎么有空一块儿过来了?”

  南笳听出来这句话的重音是在“一块儿”上,笑了笑,微妙的有点难为情。因为那时候是骗了解文山,才拿到了周濂月的电话号码。

  周濂月倒是神情平静,“手头事情正好都处理完了,带她过来瞧瞧。”

  话里意思一点即明,要解文山放心,“面子里子”的问题,早已妥善解决。

  水烧到九十度左右,那控温的电磁炉自己断电了。

  解文山提起水壶往杯中冲入热水,泡好茶,他在藤椅上坐下,瞧着南笳和周濂月,目光不无欣慰的意思。

  这目光让南笳有点退却了,低头去瞅了瞅放在桌角的纸袋。

  周濂月倒是坚决,拿了那纸袋,递给解文山,“一直准备给您,没找着机会。”

  “这是……”解文山伸手去接。

  “我妈的遗物。您跟她来往三年,写给她的信。”

  解文山手一抖。

  周濂月不动声色地瞧着解文山,“她叫我烧了,阴差阳错的没烧成。就物归原主吧,您拿着留个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