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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底,还是有些怪他的。

  自他回国以后,哪一桩哪一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对自己从来是蜜语甜言,确是让人无从分辨。

  什么都瞒着她,不告知她,枉她聪明自知,在情爱上面真是蠢钝如猪。

  这一场你情我愿里,她成了无用的附属品,描绘着他的所想所愿,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参与其中。

  他给什么,她接什么。

  对其他人,纪得无所无谓,接便是了。

  但对于陆禾,她承认自己是贪心的,她想要的更多,更满。

  瞒一次是宠爱,瞒两次是惊喜,瞒三次是无心。

  但一而再再而三的欺瞒,着实谈不上什么美好经历。

  再好的前缀都抵不过她无知的事实。

  这感觉,不太好。

  她从不敢奢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愿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可如今遇上了一个他,到底是芳心乱矣是真,情难自已不假。

  这几日清闲下来,他变着法地与自己扯上蛛丝马迹,一点点事都要报备联系。

  说是清静,却也清静不到哪里去,横竖都是扰人思绪。

  他联系得殷勤,自己也按耐得辛苦。

  何必呢。

  纪得微微叹息,算是服了输,投了降。

  床上躺着的人,俊俏冷峻的脸上眉头还紧紧锁着,叠出一个川字,好不耐烦。

  呼吸缓慢而有序,想来是睡着了。

  纪得轻轻扯出自己的手,正要脱离束缚时,又被他紧紧攥住。

  低声哄他,一边安抚一边抽身,这才全然而退。

  将他的衣服鞋袜归置到该放的地方,起身检查了一圈,才安心离开。

  明天就是开年上班的日子了,今晚还这样折腾她,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午夜了。

  纪得揉着酸疼的胳膊,总算是回到了自己公寓。

  陆禾模糊着醒来的时候,室内一片静谧,让他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他记得是朝思暮想的人儿把自己搀扶回家的,四下环顾,身边的可人儿早已不见踪影,可这四周围的空气却仍带着她的香甜。

  身上褪去了外衣,长裤和毛衣仍穿在身上,想到她小脸绯红的模样,不禁嘴角飞扬,绽开了好看的笑。

  她哪里忍得住,这般费心管他,定是心里有他。

  看了看时钟,凌晨四点多了,索性也不睡了。

  伴着醉后的那一份头疼,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清醒一下。

  一身清爽出来,换了休闲服,拿了些文件,就坐到客厅沙发区域看了起来。

  整个人沉淀下来,专注公事,任时间分秒流逝。

  天色渐白,他起身换了套工作服,拿上公事包,便出了门。

  纪得凌晨才入睡,心里藏着事,又不想迟到,比平时都提早了二十分钟出门。

  这大门一开,你说巧不巧,就这么遇上了昨晚酒醉的对门邻居。

  折腾她一宿的某人,这会儿倒是神清气爽,器宇轩昂地站在对面,隔着长长的廊与她遥遥对望。

  陆禾见她,一时踌躇不前,竟犹豫了。

  这几天的冷落,他昨晚尚可凭借着酒力,耍赖讨好,这会儿清醒自持,脚却挪不动步子,也不知说什么开场白。

  数秒过去了,连带着看她都怯了场。

  陆禾略微低着头,实现看着前方的路,径直走到了电梯前。

  片刻,身旁的女士高跟鞋走近。

  纪得看他倦容愁面,也不再是嬉皮笑脸的样子,想来这些天的冷淡是给了他一记教训,心下不忍。

  “吃早餐了吗。”

  这话,纪得问得违心,他那个厨房,连粒米都找不到。

  她自然是猜到了,无米之炊。

  “吃过了。”

  怕她担心,男人扬起清爽的笑容,扯着慌。

  又骗她。

  纪得气的不行,面上不露声色,倒是冷了几分。

  就直楞楞地瞅着他,等他换个正确答案。

  陆禾见她眉头微皱,面色如霜,大有初三那日的前兆,到底还是改了口:“还没吃。”

  得了答案的人不理他,牵起他的手往自己公寓走,神色比方才松了些,却也不是什么快活样子。

  手这么凉,没吃早餐怎么会暖和。

  陆禾哪敢出声,任他牵着,乖乖跟在后头。

  进了屋,从冰箱里拿出牛奶,热了一杯给他,随即烤了两片面包,再煎了个蛋,简简单单的三明治。

  又将昨日张姨带来的自制烤饺往烤箱里塞了几个,泡了一碗蔬菜汤。

  这一连串功夫下来,不过五分钟。

  男人坐在餐桌上,看着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没来由的鼻头一酸,眼眶发热。

  待所以吃食摆到桌上,纪得清理好厨房,走到他对面入座,也给自己温了杯牛奶安静的喝。

  “吃吧,早餐是不能马虎的。”她说得格外认真。

  端起碗筷,就着年后的第一缕晨光,在心爱女孩的忙活下,吃得通体舒畅。

  一眨眼功夫,盘子里的食物都进了他的肚子。

  纪得放下牛奶,将桌上的碗碟收拾走,去厨房洗净后。

  发现陆禾已将餐桌擦净,站在玄关处乖巧等她。

  她关了门,与他一同再次回到电梯口。

  两人一同下去了停车场。

  电梯里,陆禾壮着胆子,问了一句:“我送你去公司。”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纪得毫不犹豫地回答。

  陆禾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至脚,在这腊月初七的清晨,被浇得那叫一个透心凉,不再言语。

  纪得见他没了声响,侧头望他。

  那样一个自信非凡的人,此刻一脸垂头丧气,毫无生机的样子,周身充斥着“我不开心,又拒绝我,不要理我”。

  纪得难得见她这副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这笑声自然传到了陆禾耳中,他只当是小姑娘是心情不错,没有多想。

  出了电梯拔腿就往车的方向走,却在转身时被人拉住了手。

  男人不解地看着她,纪得不言语,只是捧着他的俊脸亲了一下,随即躲进他的怀里。

  这……是几个意思。

  陆禾一阵蒙圈,却是在怀念她的柔情,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出,就怕搅了当下的美好氛围,傻傻僵着。

  “我不想与你的关系曝光在公司里。在公司还是要以工作为重。对你的形象好,对我也公平些。”

  顿了顿,又添了一句:“下班我去找你,如果你有空的话”

  纪得婉转动人的声音从胸膛传到陆禾耳中,平了他的一腔失意。

  这才,颤着手拥紧她。

  这回,是他思虑不周全了。

  她来新陆传媒这一年多里,连纪家的背景都没露出一点,想必是极其低调了。

  自己这昭告天下的势头,对她未必是好事。

  当下忍不住又责怪自己几分。

  “那你可答应我了,下班忙完了就来找我。我都空。”

  这回声音倒是愉悦了不少,不再是方才恹恹的样子。

  纪得点头,刚想撤回身子,被他搂住了腰。

  “还有,”陆禾坏坏的笑:“谁准你亲我了?”

  还只是亲了这么一下,陆禾是做生意的,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能吃亏,当下便狠狠亲了回去,连本带利。

  这个吻来得不设防,纪得被他咬得唇都肿了。

  她知道他气了,是在罚她,罚她这几日的不近人情,气她躲躲闪闪的拒绝。

  纪得无力辩解反驳,只能是一味承受,接下这狂风暴雨般的不舍与疼惜。

  良久,陆禾才放过她。

  见她一脸迷惘懵懂的神情,鼻尖红红的,嘴唇微微肿的嘟起,少了平日的凉薄,多了难耐的情欲。

  陆禾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忍住身下的燥热,将她带到车旁,随即自己也坐进了副驾驶。

  纪得被他吻的口红都吃掉了,现在不擦都红的滴血,不觉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这会儿看他坐进了自己的副驾驶,又纳闷了:“你不是……”

  “我是答应了不送你,但蹭你的车总可以吧,同事一场,纪组长不会不近人情吧。”

  说完便调整好座椅,倒头睡了。

  纪得无语,这车并不宽敞,是大众的普通款小轿型,用来上班代步最适宜不过了。

  这会儿他1米88的个子坐在副驾驶,腿都舒展不开,硬生生挤在这狭小的空间,闭眼假寐,也撵不下去了。

  纪得无奈,只得发动车子,驱车往公司开去。

  这早上一来一回的闹,眼看着比平日出发的时间还晚了几分,连忙踩紧了油门,加大了驱动。

  陆禾眯着眼睛,嘴呀溢出一个得逞的笑。

  四点多起来洗了个澡在客厅办公,得亏自己耳力出众,总算是等到她出门,算好了时机成功堵住了她。

  这不,两人就打了个照面了吗,还成功蹭到了车,简直机勇。

  不过还是有意外惊喜的。

  今日的早餐,是他平生吃过最美味可口的了,唇齿留香,这一辈子,怕都是要难以忘怀的。

  就着这份心思,陆禾回味无穷。

  到了公司停车场。

  纪得拿着包,便径直走向电梯,陆禾跟上,却被她挡在门外,“陆总,您还是坐专用电梯上去吧。”

  这一声“陆总”,堵得他一口气憋在胸口。

  陆禾瞪着她,一时无话反驳,就这么眼睁睁地放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