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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都给他们抛过手绢第56节(2 / 2)


  秦馈便立马道:“傅三姑娘放心,老朽回去定然管教——”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身边的折夕岚突然说话。

  她依旧背着那把弓箭,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高声道:“陛下,您不要怪罪傅三姑娘,她也是为臣女打抱不平。”

  “秦姑娘骂臣女是云州来的破落户,没有见识,骂臣女是死了娘和阿姐的,没人教导,没有教养。”

  她肃目,道:“傅三姑娘气不过,这才还了几句嘴,惹了秦姑娘生气,才动手打的人。”

  秦淑华大怒,“是你先用箭射的我!”

  傅师师:“她射的是鹿!”

  “是射的我!”

  “是鹿!”

  皇帝不堪其扰,眉头都要夹死一只蚊子了。

  秦馈瞧见了,更加松了一口气,依旧是一副虚弱的面孔,拱手道:“折姑娘,真是对不住,淑华胡说八道,我知道你必然不会故意用弓箭射她——”

  折夕岚却没让他说完,而是截住他的话头就道:“她没有胡说八道!”

  她高声对着皇帝道:“陛下,她没有胡说八道,臣女确实射的是她,而不是鹿,臣女是想为自己出口气。”

  话音一落,满座哗然。

  太子松了一口气,刚要笑,就见身边的随游隼笑了起来。他惊讶,“你怎么突然笑了。”

  随游隼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道:“无事,殿下,好戏开场了。”

  太子也笑,“是,开场了,云州的姑娘,脾气就是冲,啧。”

  他道:“舅公还是好手段。”

  随游隼瞧???了他一眼,挪开了目光。

  他看向下首的四个男人。

  是谁教导她的呢?

  傅履和班鸣岐不可能,那就是盛长翼和宴鹤临?

  是哪一个?

  而此时,折夕岚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她认认真真的道:“陛下,她骂臣女没有娘亲教导,没有长姐规诲,没有父亲管教,她一字一句,皆戳中了臣女的痛处。”

  皇帝眯起了眼睛。

  折夕岚仰起头,一字一顿的道:“臣女阿姐之死,不是死于病痛,而是死于没有银子治病,死于府州之子的阻挠之中——”

  “她为什么没有银子治病,为什么府州之子会阻扰大夫救治阿姐。”

  “陛下——您只要问一问云州百姓,谁是折松年,他们就会告诉您,他是个极好的清官,两袖清风。”

  “刚发了俸禄,他却心里惦记快死的百姓,熬粥煮米,给那些垂死的老人和孩童送去一顿救济粮面。”

  “同僚家里的孩子得了急病,也是他掏钱救人。”

  “他这般的人,银子哪里留得住,他这般的人,何来银子救治自己的闺女。”

  皇帝听得心里些许感伤。

  云州去年贪官案查出来时,也是震惊一时。他本是扯个主意打压秦家,再杀一批秦家人,谁知随游隼去查,查出了惊天的数目。

  他想到那些被贪的银子,再听听今日折夕岚的话,便对折松年尤其怜惜,对秦家的不满又升了一些。

  ——无论如何,秦馈也是贪了的。

  而折夕岚远远没有说完。

  她道:“景耀九年,云州又发瘟疫。臣女阿爹数月未归,带着医馆之人奔赴在疫情之中。云州百姓再无力量抗击这场瘟疫,都开始无粮无米无钱,街边路上,惨死之人无数。”

  “而府州大人之子,却依旧吃香喝辣。臣女阿爹早有名声,路人见他如此,纷纷指责,有人说,你瞧瞧折大人是什么样子的官品,再瞧瞧你的——”

  “就这么一句话,便让他推阻医馆大夫,不准他来为我阿姐救治。”

  她声音不急不慢,却开始慢慢的变得激昂起来,“陛下,臣女阿姐难道当时愿意死去么?臣女阿娘痛失爱女,此种情形下受苦而亡,不能教导幼女,是她的过错么?”

  皇帝的神情变缓了些。

  折夕岚的话却越来越快,“景耀三年,云州大雪,阿娘卖了嫁妆,跟阿爹一块熬粥放粮,救治过无数垂死的老人,景耀五年,大金军队入云州城,阿娘带着阿姐,也曾杀过贼寇。”

  “陛下,那一年里,云州城中无数姑娘与臣女一般没了母亲和阿姐,而臣女比她们更加幸运,至少臣女阿爹还活着,没有被卖到勾栏院子,没有被卖身为奴。”

  她一字一句,越来越重,“云州本就是一个杀戮死亡之地。每一年,那里都要死上无数的人。云州的姑娘一出生,没有父亲兄长的,极为多见。”

  “我父亲如今抱养的小儿,他伯父一家,便是战死于沙场,尸体运回来之时,不是全尸,而是一截一截,听闻是誓死守在扶风县里,一夜杀了敌寇三百余人,被大金记恨,所以才被这般对待。”

  “而那一战,我阿爹运送粮草,得罪府州,也不让他贪银一分一毫。”

  “上下同心,战死云州将士三万余人,大金未曾攻克下云州一县,大金军队退出扶风县三百里。”

  皇帝也想起了那场死伤惨重的战事,心情沉重。

  康定长公主的眼神越来越亮。